白领辞职侍候瘫痪爷爷

在北京一家足球俱乐部，干练、勤勉的他，担任总经理助理和办公室主任，正值事业拓展、前途选择的十字路口，他面对老家瘫痪卧床的爷爷，却毅然辞职回到了老人的身边。10个月过去了，通渭县城北新巷一家空落的居民院内，弥散着感人至深的爷孙亲情。

爷孙眼神

传递无法割舍的亲情

没有风，没有声音。两棵果树静立院内，六七个干瘪的梨子放在树下一方水泥板上。这是一老一少，两个人的家。虽然院内多了一份冷清，但房内却是温暖如春。

从通渭县城汽车站附近拐进北新巷，有一排毗连的平房，王映军家空落的院子就坐落在这里。10月22日下午3时许，一阵咳嗽声从北屋传出，断断续续，孱弱无力。

“爷爷，你咳痰吗？”29岁的王映军拿着一张餐巾纸，一边轻手按在老人的嘴上，一边俯身等老人回答。但老人睁开眼睛，没有说一句话，混浊的眼睛眨巴了几下，继续睡着了。

王映军说：“爷爷现在已经不能动弹，大小便都在床上。”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给爷爷做饭、清洗衣物、勤换被褥，扶爷爷翻身。他说着，换下一条尿湿的床单洗了起来。

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，闻不到任何异味。躺在炕上的老人捂着厚厚的棉被，神情安详。除了家族人，谁都想不到，这是一个没有女主人的家，一点一滴的事情，都靠一个大小伙子去细心料理。眼前的王映军显得精明利落，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，说话、待人，都显得大方而有理有节。

糖尿病人需要节食，但王映军想，爷爷年龄这么大了，“想吃什么我就给他做什么”。多饮、多食，自然大小便频繁，每天褥子要换洗好几次，但王映军从无怨言。

一会儿，爷爷醒来了，王映军揭开被窝，打开台灯烘烤老人臀部和腰部的褥疮。“长期卧床，不能活动，爷爷已经有不少褥疮，家里没有条件，这样烤烤会好得快一些！”王映军说。他做这细小繁琐的事情，脸上却显得安慰快乐。

老人醒来时，会轻微动动身子，王映军会马上坐在床边，看着爷爷，“他不能说话，只要看见我，眼神就有一丝幸福和光亮的感觉。”在这个寂静的屋子里，孙子和病痛在床的爷爷每天用这种眼神对话，感受无法割舍的亲情和心灵的依偎。

10个月过去了，这个院落里能听到的声音就是孙子王映军的问话和爷爷的咳嗽声。这一老一少，就在这种特殊的依恋中、在两个人的家里度过每一天。

在邻居的眼中，王映军几年前大学毕业后，一直在外地上班工作，爷爷病重后，他突然回家，再没有出过门。常言说，久病床前无孝子，更何况是隔代的爷孙之间，但在王映军的心头，爷孙两代之间20多年的特殊亲情，难以用孝敬二字诠释。

父亲病故

爷爷肩负抚养重担

王映军的爷爷王据德今年83岁，是原通渭县水电局的退休工程师，他早年毕业于兰州工科学校，是当地有名的老“水利”。

1981年，王映军的父亲因病突然去世，留下了只有3岁的王映军和3个月大的一对双胞胎妹妹。儿子去世，面对年轻的儿媳和年幼的三个孙子孙女，已经退休的王据德痛彻心肺，家中如天塌地陷。

王映军后来才知道，生活无着的母亲，改嫁之前无法割舍3个儿女，希望带走抚养，但在爷爷和奶奶的挽留下，留下了王映军和另一个妹妹。从此，爷爷和奶奶肩负起了抚养孙子和孙女的重担，一家四口相濡以沫。

王映军家的房屋还是父亲在世时修建的，至今没有翻修，白花花的墙壁没有任何装饰，许多家具也是父亲生前添置的，王映军说，这些年，爷爷就是靠着退休工资，节俭过日子，抚养他和妹妹的。他深知爷爷抚养他们兄妹的艰辛。“我至今记得，那时候，全家四口人就靠爷爷仅有的退休工资生活，但再困难，每次上学前，爷爷和奶奶都要给我两个煮鸡蛋。”

往后多年，兄妹俩的换季衣服都由生活在异乡的母亲带来，但兄妹俩的日常生活，都在爷爷、奶奶的悉心呵护中幸福度过。

爷爷是老一代的知识分子，在王映军的印象中，爷爷生活中基本没有受过苦，家务料理几乎没有做过，可1987年奶奶去世后，他们兄妹俩完全靠爷爷抚养了。爷爷学会了做饭，也学会了缝补衣裳。“爷爷是工程师出身，不会和面蒸馍，每次都用有刻度的瓶子对好碱面和水，按比例调制，后来才渐渐学会了。”王映军笑着说。

爷爷有一肚子故事，整个童年，兄妹俩在《岳飞传》、《水浒》以及不少有关爱心、孝道的故事里快乐成长。那是难以忘怀的岁月，夜晚的灯下，炕头上的兄妹俩，因为有了爷爷，有着一个五彩的世界。 爷爷用微薄的物质和丰厚的精神滋养他们的童年和少年时代。后来，兄妹俩如愿以偿，相继考上了大学，王映军在兰州商学院旅游专业读书，妹妹考上了医学院。

此后上学、毕业、工作，兄妹俩更加多了一份对爷爷的牵挂。

照顾病重爷爷

毅然辞去一份好工作

王映军大学毕业后，先在兰州一家旅行社工作，后来，又到甘肃天马足球俱乐部工作。天马转场宁波后，王映军随俱乐部辗转宁波，之后又在南京和北京两家足球俱乐部发展。每年，他至少要回家一次看望爷爷，每次离开家，他都不忍心回头看爷爷年迈的身影。

2005年，王映军前往北京西藏惠通陆华足球俱乐部工作，他担任总经理助理、办公室主任，负责日常管理、媒体接待等多项工作。这是他多年在足球俱乐部熟悉而得心应手的工作，在北京，他的接触面不断开阔，一些足球方面的商务运作和策划事宜，他能够尽心尽力完成，深得老总的赏识。

2006年底，他所在的俱乐部一项与奥运会相关的项目正在紧张筹备，对他来说，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，身为总经理助理的王映军马上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。可是，2007年春节前夕，王映军回到家中后，他眼前的爷爷，糖尿病已经十分严重，大小便失禁，生活无法自理，瘫痪在床。

本来县城里还有伯父和小叔两家人，但是，要长时间照顾爷爷，“他们有这个心但没有这个力！”而这时，爷爷身边最需要人，这样，可以让他精神上感到一些快乐。由于妹妹在兰州进修学习，王映军毅然决定辞职回到家中专门照顾爷爷。

对王映军的举动，北京的老总很难相信，曾经两次打电话给王映军，希望他慎重考虑，不要错失良机，赶快回北京上班，但两次都被王映军婉言谢绝。面对照顾爷爷还是选择工作，“我也有过很矛盾的时候，但是一想爷爷为我们兄妹的付出，我回来照顾他，心里就很坦然了。”

“从父亲去世到现在这26年来，爷爷从来没有放弃对我和妹妹的关心和照顾，而且供养我们到大学毕业。”说到这里，王映军眼里闪出泪花，“工作我可以继续找，但爷爷的晚年没有多少时间了。”

因此，王映军从今年1月辞职后，再没离开爷爷的身边。

王映军在北京足球俱乐部工作时，有一份不错的收入，每天和训练人员一样补助60元的生活费，自己的工资节省一部分，爷爷退休金存一部分，一边给爷爷看病花销，一边供妹妹进修使用，这几年家里生活改变不小，不过眼下他辞职后，家里开支就有些紧张。但呆在爷爷的身边，王映军是快乐的，“家里还多少有点积蓄，加上爷爷的退休金，节省着就够花了！”

白花花的墙壁上用大头针别着一张小纸条，是妹妹给爷爷每天用药的剂量和时间。每次妹妹回来，是他们一家最快乐的日子，兄妹俩计划着如何花钱，如何把爷爷照顾得更好。在这个家里，爷爷感受孙子和孙女的孝敬之心，兄妹俩同样感受着亲情氛围里的那种特殊快乐。

心怀理想

每天学习不让自己落伍

在大城市里生活多年的王映军一下子局限在家里照顾爷爷，他为了将来还能找到一份好工作，仍然在坚持学习。

通渭县城信息相对闭塞，王映军很想多了解一些外界的信息，“这里能看到的报纸都推迟一两天，学习上，我也不敢掉以轻心。”每天，他都看看中央电视台的《全球资讯榜》和《财富故事会》，他希望了解一些与商务运作有关的信息。另外，他自己有一台笔记本电脑，有时上上网，尽量“不让自己的想法和观念落伍”。他希望，爷爷百年之后，他能继续去北京发展。

文/图 本报记者 朱静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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